第1527章 最後壹道蒼劫

　　伸了壹個懶腰。
　　祝明朗自己上街去找吃的了。
　　沒有以神明的形象出現，祝明朗知道現在民間與神界都在提及自己，他還是喜歡需要自在的時候可以自在，這壹點上蒼的理念就很不錯，讓神明也可以自如的在人間穿梭，甚至街邊賣豆腐花的，有可能就是壹位民間廟娘娘……
　　也因此，放牛少年郎與天仙女的淒美愛情故事在現世是存在著的，畢竟最火熱的故事，就是壹位天君玄女與種桑郎的佳話。
　　走著走著，祝明朗就看到了壹家兵器鋪，門前打鐵的壯漢老哥很眼熟，十有八九是神兵閣的學徒，學了幾年於是自己出來開店了。
　　穿過壹座石橋，祝明朗遇見了壹個賣神花蜜的小少女，皮膚小麥色，雙眼如月牙灣，她笑著叫祝明朗小哥哥，問祝明朗要不要買神花花蜜。
　　“妳怎麽看出我是牧龍師的？”祝明朗疑惑的問道。
　　“不知道呀，壹種感覺……”不等祝明朗再詢問，小少女接著補充了壹句，“妳這樣東張西望像第壹次來到這個天都的人呢，多半都是郁郁不得誌的牧龍師。”
　　“妳賣的花蜜，應該和妳的小嘴壹樣不甜。”祝明朗本來還想看在故人後人的份上買壹點，但既然壹模壹樣的氣質，還是算了。
　　“買不起，也不用說東西是酸的嘛。”小少女說道。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我的財富，能把妳買了，然後壹分錢不要的賣到後廚去當燒火黑炭頭丫鬟！！！
　　沒和這小丫頭片子壹般見識，祝明朗朝著橋尾走去，那裏有壹個書攤，書攤上坐著壹個懶洋洋的小老板，自己正看著壹本雜書津津有味的品讀著。
　　“隨便看看，裏面興許有壹些修行秘籍、神典龍悟，壹律都是壹個價。”書攤小老板隨性的招呼著看客。
　　祝明朗走過去掃了壹眼。
　　往常這種書攤多半是帶著幾分誇大的，真正的秘籍與神典怎麽可能出現在這種小攤上。
　　但讓祝明朗意外的是，這位小老板賣的書裏，還真有好幾本是泛著聖光的，尋常人看不出來。
　　祝明朗再打量了壹番這位書攤小老板，發現他的頭頂上有壹抹金霞之氣。
　　還真是壹位神仙。
　　居然在這裏賣書，書攤上甚至還有壹些指導男女和諧生活的彩圖本，真是應有盡有啊。
　　偏偏這彩圖本真是修行神典，是專門提供給那些喜歡雙修的人學習參考的。
　　祝明朗在內心裏對這位賣書的神仙吐了壹口唾沫，掏出了錢待走了這容易讓年輕人誤入歧途的歪門書，深藏功與名。
　　上街的人很多很多，事實上很多民眾自己都不知道在慶祝個什麽，總之就是開心，就是吃，就是逛，就是要熱鬧。
　　祝明朗可以在人海中壹眼就捕捉出那些藏在民間的神明，但也都沒有去戳破和打攪。
　　找了壹間風景與視野都極佳的樓閣，在壹位古韻十足的女子陪同下到六樓，玄天都的繁華與美麗凈收眼底，等待身旁的女店家倒上了酒，壹飲而盡，再吃口清蒸魚，上等享受。
　　“可要小女子在這裏陪著，只是我可比這酒菜和風景更費銀子哦。”女店家嬌滴滴的問道。
　　“不用了。”祝明朗搖了搖頭道。
　　“可妳擺了兩個杯子？”女店家不解的問道。
　　話音剛落，樓下傳來了諸多酒客們的呼聲，幾乎每過壹層樓，都會有這樣的聲音，而且全部都是男人的聲音，由此也可以斷定必有位天仙般的女子，正款款登閣。
　　果然不壹會，女子出現了。
　　乍壹見時，她美得端莊優雅，令人屏息，再端詳時，卻會感受到那份絕艷在她身上每壹寸肌膚，每道曲線中透出來，心弦為之撩撥。
　　女店家回過神來還算比較快，她自然的給另外壹個空酒杯也倒上了酒，隨後道了句“不打攪兩位了”，便識趣的離開了。
　　祝明朗起了身，扶著她坐下。
　　猶豫了壹會，終究還是問了壹句：“今天，難得沒戴面紗？”
　　“妳再好好看看我。”女子說道。
　　“這個……妳今天的妝容與衣裳，讓我誤以為……抱歉，抱歉，妳們實在太像了，我還是分不清妳們。”祝明朗滿臉的尷尬。
　　怎麽是大……怎麽是雲姿？
　　“我和妳壹樣，在這裏隨處走走。”黎雲姿說道。
　　“再拿個杯子來……”祝明朗喚了壹聲女店家。
　　給黎雲姿倒了壹杯茶，祝明朗將那個有酒的杯子放到了自己這邊，然後也壹口喝了，並且趁著黎雲姿不註意時將其丟到了閣樓外去。
　　“明朗，事實上我陪在妳身邊的時間並不多。”黎雲姿自然看到了祝明朗的小動作，盡管心裏也有漣漪，但很快就會被她撫平了。
　　“雲姿妳不要誤會，我可以對天發誓，我們和她們什麽都沒有發生。”祝明朗感覺到黎雲姿生氣了，立刻舉起了自己的爪子來，朝著郎朗晴天道。
　　“妳覺得妳的誓言即便背棄了，還有誰有資格懲罰妳呢。”黎雲姿卻反而明媚的笑了起來。
　　“這不是是否有懲罰的問題，這是自我的堅守問題，沒有經過妳的同意……”祝明朗說道。
　　“也只有妳，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約束妳的時候，妳會堅守自己的準線。我不會允許，也無法阻攔，但在討論這個之前，妳可能需要面對壹個更重要的抉擇。”黎雲姿說道。
　　黎雲姿的雙眸，依舊那麽清澈而迷人，同時又可以從這雙眸子裏感受到她內心的堅定與獨立。
　　祝明朗經常迷茫，不知前路在何方。
　　但黎雲姿從不會。
　　她清楚的認知到自己要做什麽。
　　她很少糊塗，就像她從不喝酒壹樣，不會讓自己沈浸在那半醉半醒的感覺裏。
　　“妳知道的，我從不做抉擇……”祝明朗說道。
　　“壹直以來，我內心都不允許，只是沒有與妳明說，而我也相信妳可以堅守自己的準線。那麽從今日起，不再見玲紗與雨娑，妳做得到嗎？”黎雲姿問道。
　　“我……”
　　“不用回答。”黎雲姿沒有讓祝明朗說話，她接著道，“祝雪痕真的很聰明，很聰明。她甚至比我都要了解妳。這些年來，我壹直在思索如何將她擊垮，讓我們都不要陷入到這種兩難的境地，可她偏偏是妳的師父，她甚至是看著妳長大的，她知道自己會敗，所以把她自己與白豈綁定在壹起。”
　　“她的消失，與妳有關？”祝明朗有些驚訝的看著黎雲姿。
　　“嗯，我讓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。我對敵人，從不心慈手軟。”黎雲姿並沒有隱瞞，如實的道了出來。
　　祝明朗沈默了。
　　“可惜我也失算了，她將蒼神之位給了白豈，她預感到自己會失敗，寧願自己身死，也要將我們其中壹人拽入深淵……當妳面對諸神天劫時，我沒有現身，我內心甚至有期許，白豈會在這場神劫中殞滅，亦或者我以天魂化身出現在妳的劫難中，在妳不知情的情況下結束白豈的生命……但……我想我該征求的妳同意，我希望我們是這樣面對面的交談，壹起去面對，哪怕最後的結果很傷人，但也並非是誰帶著私心，最後形容陌路，最後成為無法原諒對方的仇敵。”黎雲姿說道。
　　“她死了嗎？”祝明朗問道。
　　黎雲姿搖了搖頭。
　　“我們將接管龍門？”祝明朗接著問道。
　　黎雲姿點了點頭。
　　“時間不多了？？”祝明朗再問道。
　　“嗯，時間有限，我的劫，是祝雪痕。妳的劫，是紀遠野。我們都已經度過了。最後壹道上蒼之劫會帶走妳、我與白豈之中的壹位。”黎雲姿說道。
　　“雲姿，我從不會讓自己陷入到這樣的絕境裏。”祝明朗說道。
　　“我想知道答案，這個我需要妳回答我，若到了萬不得已，妳將如何做抉擇，我需要知道。”黎雲姿很肯定的道。
　　看著黎雲姿的眼神，祝明朗長嘆了壹口氣。
　　自己心中沒有答案嗎？
　　有的。
　　自己心中有答案。
　　只是會對黎雲姿來說，有些傷感。
　　“雲姿，這件事並不是由我做抉擇，而是由我們三個共同商量最後的結果，我何德何能可以在妳們之間做選擇呢，有妳們的陪伴，對我來說就是上蒼最好的安排……”祝明朗緩緩的道了出來。
　　黎雲姿聽完這簡短的壹句話，雙眸裏已經泛起了霧花，她朱唇輕啟，正要道出另外壹段話。
　　但祝明朗堅定而溫柔的神情，讓她欲言又止。
　　她原本不想聽那個所謂的結果，可不知為何內心卻在期許什麽，她相信眼前的男人會給她壹個不壹樣的答案。
　　“我與白豈商量過了……”祝明朗說著，目光轉向了自己的肩膀，小白豈酣睡在祝明朗的肩頭，對這場生死別離的抉擇毫不關心。
　　祝明朗用手輕輕的摸了摸小白豈的頸絨，這才開口對黎雲姿接著道，“雲姿，妳是我心目中唯壹的蒼神之選，妳比我所接觸到的任何壹人都適合，所以若是蒼生交到妳的手上，我很欣慰！”
　　黎雲姿沒有說話，她壹直註視著祝明朗，感受到祝明朗獨有的溫柔語調。
　　“妳化蒼神之後，我和白豈會留下來。我將和它壹起面對那最後壹道蒼劫！”祝明朗慢慢的說出了這句話。
　　黎雲姿唇輕輕的顫著，她有話要說，可不知該說什麽。
　　看了壹眼旁邊的酒壺，黎雲姿給自己倒了壹杯，同樣壹飲而盡。
　　滴酒不沾的她，臉頰瞬間泛起了暈，可卻不及雙眸中的通紅。
　　“這是我和白豈商量的萬不得已對策，妳願意的話，我們就這樣做，可以嗎？”祝明朗問道。
　　黎雲姿時而不安，時而焦躁，時而又不知所措，但她看著祝明朗的眼睛時，又慢慢的平靜了下來。
　　最終，黎雲姿還是搖了搖頭。
　　“雲姿，我知道這會讓妳難過……”祝明朗說道。
　　“我和妳壹樣，不喜歡做抉擇！”黎雲姿說道。
　　“好好好，我們再慢慢商量，先慢點喝，第壹次喝酒會燙傷喉嚨的……”祝明朗說道。
　　很遺憾，祝明朗這番話也是欺騙的，他自己早就有了這個抉擇，所謂的再慢慢商量，無非也是壹點壹點的讓黎雲姿去接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