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章

　　張少宇知道自己脾氣沖，也有不少人給他說過，可是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壹個情緒化的人。在該冷靜的時候，他知道自己該如何冷靜下來。可這壹次，他是真火了。犯狠壹砸鍵盤，大聲怒吼道：“操妳媽！”
　　怎麽能不生氣呢，作為壹站之長，這網站是妳開的，妳有責任使他成為壹個公平公正的平臺，況且自己並沒有說JAY首歌是剽竊自己的，妳那麽激動幹什麽？還叫我不要造謠？我他媽造什麽謠了？大傻逼壹個！
　　李丹在壹旁目睹了整個過程，也實在氣得不行。本來以為那站長會重視這種件事情，誰知道卻警告起張少宇來了，並以刪除ID相威脅。靠，誰稀罕來妳這破站。
　　張少宇不斷的呼著氣，臉漲得通紅，牙關咬得格格作響，正想回床鋪去蒙頭大睡，小馬突然通過QQ過了消息過來。
　　“看到網站的嘴臉了吧？”
　　張少宇迅速回復道：“媽的，老子以後再也不去那破站了。操，什麽東西？”
　　“呵呵，不要氣，據我所知，他又把這首歌的版權買了下來，準備賣給唱片公司呢。頭次那首歌已經賣給了壹家唱片公司，準備收錄在國內某知名歌手的專輯裏。這首歌，相信也會是同樣的結果。”小馬安慰著張少宇。
　　張少宇倒是覺得有些奇怪，不是說有唱片公司關註這首歌，有可能把原創作者簽下來嗎？網絡上已經出了許多的歌手，這壹點在操作上應該沒有什麽難度吧？
　　“呵呵，圈子裏的事兒妳不太了解，現在妳這首歌還沒有火到壹定的程度，簽約的可能性不大，最多就是買下歌的版權，給有名氣的歌手唱。剽竊妳的人，可能會失望咯。”
　　張少宇冷哼了壹聲，見過不要臉的，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。壹首歌能值幾個錢，有必要弄成這個樣子嗎？那個JAY，妳抄得了我壹次兩次，以後怎麽辦？我倒要看看妳接下來還能玩出什麽花樣！
　　這件事情，在幾天之後，張少宇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了。他仍舊每天上班下班，上學放學，抽空的時候陪陪楊婷瑤，逛逛街什麽的。那家什麽鳥網，他是再也沒有去過，站長的QQ也給直接拖到了黑名單。本來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麽算了，直到十月二十七號那壹天。
　　這天突降大雨，電閃雷鳴，網吧裏面也沒有幾個客人。張少宇倒也樂得悠閑，坐在他的專用機前面，壹邊聽著歌，壹邊跟以前高中的幾個同學聊著天。
　　這哥們現在可不得了，在廣州開了壹家公司，經營範圍很有趣，專門承辦各種活動。比如妳要開運動會啊，宣傳會啊，就可以找他們來辦理。聽他自己說，年營業額可以做到上千萬。記得以前高中的時候，這哥們不聲不響，在班上幾乎沒人註意到他，現在居然這麽出息了。讓張少宇直嘆人不可貌相啊。難怪現在有人說，創意第壹，這話還真是壹點也沒有錯。
　　這哥們後來還開玩笑說，如果張少宇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，可以去他的公司。嘴上雖然說著好啊，可張少宇心裏卻不以為然，妳能做到，我也壹樣能做到，哥們可不是那種屈居於人下的人。
　　那哥們下線之後，張少宇本來準備關掉QQ，突然想起以前加過壹個什麽音樂谷的群，裏面有壹群不知所謂，自視甚高的家夥。得去把群退掉，跟他們壹起，自己都覺得惡心。
　　剛占了右鍵，準備退出該群，想壹想，應該進去看看這群家夥的嘴臉，再惡心壹次，吐啊吐啊就好了。
　　於是，在群設置裏面改了壹下，那群消息就閃個不停。
　　事情也倒是巧了，絕對逍遙在，JAY也在，還有其他壹些人，都在聊那首名叫《月夜》的歌。絕對逍遙他們的話裏，既有些羨慕，又有些嫉妒，都問JAY，什麽好事兒都讓妳小子給趕上來，上次那首歌得了壹千塊，這次恐怕更多吧。
　　JAY還裝模作樣的嘆道：“唉，沒辦法啊，本來以為借這首歌可以有什麽更大的作為，沒想到網站方面只是出高價買下版權，卻不肯替我向唱片公司推薦。”
　　本來挺生氣的張少宇，看到他這句話倒是笑了起來。孫子，憑壹首歌就想進軍娛樂圈，妳他媽當那裏是妳家開的茶館哪，想去就去？再說了，讓妳進去之怎麽樣？就妳那兩手，現在會的人多了，只怕壹輩子都是個跑龍套的角色。還跟這兒做妳的春秋大夢！
　　“哎，對了，前些時候，妳不是推薦了壹下叫什麽宇的高中生進來麽？那小子哪兒去了？”絕對逍遙突然問道。
　　大概因為有些心虛的緣故吧，JAY沒有馬上回答，好半晌之後，才回復道：“哦，妳說他啊，這人不太厚道，因為創作上的事兒，我說了他幾句，後來他就把我QQ給刪了，現在也找不到他。”
　　絕對逍遙有些幸災樂禍：“哈哈，我就說吧，壹個高中生，能有什麽本事？妳還不信，非說他有什麽想法。我去找找他還在不在群裏，要是在，我把他給踢了。”
　　不用他找，張少宇自己跳了出去。
　　“妳們不用找了，我在這裏。”張少宇現身。
　　群裏頓時壹片的“……”，誰也沒有想到張少宇會在這個時候出現。背後說人壞話，總歸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。大家壹時間都不說話了，張少宇冷笑壹聲，繼續說道：“我知道這裏很多人看不起我，沒關系，妳們等著，給我壹個月的時間，我證明給妳們看，音樂不需要學歷。”
　　JAY半天不說話，想必是心虛了。張少宇本不想搭理他，可想起他剛才那副嘴臉，實在是氣不打壹處來，不給他長點記性，他是不會知道“人”字怎麽寫。
　　“JAY，還是那句話，要想做好音樂，先學會怎麽做人。妳從我這裏騙去原稿，剽竊我的作品，這些哥們都不說什麽了，只是勸妳好自為之。靠這種下三爛的手段，混不久的。”
　　壹石激起千層浪，張少宇這句話可謂投下了壹枚重磅炸彈，群裏在線的，隱身的，全蹦了出來。有罵張少宇的，有表示懷疑的，也有表示驚訝的。反正吵吵嚷嚷，熱鬧非凡。只有JAY本人，壹直沒有說話。而且從群裏看他的QQ頭像，已經變成了灰色，可能下線或者隱身了。
　　“各位，沒閑功夫陪妳們了，再見。”張少宇發出去這句話，直接退了群。
　　他有個習慣，拋出去的話，壹定要兌現。既然說了壹個月之類，證明自己並不比別人差，那就得做到。那幫科班出的家夥，不是牛逼得很嗎？那行，等著瞧。
　　從張少宇開始學習作詞作曲，到現在，前前後後有多少作品，他自己也不清楚。反正是自娛自樂，也不用去計較。可現在壹要用，就有些麻煩了。現寫肯定不行，那麽唯壹的辦法就是，憑記憶，將以前寫過的歌重新弄出來。
　　張少宇是壹個說幹就幹的人，壹旦定下目標來，就會盡全力去做得最好。他利用壹切空閑的時間，開始收集，整理以前的作品，還留有原稿的，就把原稿找出來，沒有的，就憑記憶去寫。粗略估計了壹下，印象比較深刻的，也就那麽五六首吧。因為創作的時間不同，所以水平參差不齊，可也沒有辦法，得趕時間。說了壹個月，就是壹個月。
　　曲子整理出來之後，又要忙著填詞，張少宇幾乎把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用上了。上班的空檔，回學校的路上，課堂上，甚至是廁所裏，都可以看到張少宇嘴裏念念有詞，若有所思的樣子。
　　好在身邊人都習慣了他這種性格，要不然，還真以為他得了神經病。前前後後，花了大概兩周的時間，六首歌整理完畢，全部重新填了詞。本來有考慮把《襲月》也收錄在內，可後來想想，還是算了，網友們已經先入為主的將那首歌記在了“逍遙浪”的名下，自己如果收錄，說不定還有人批評他剽竊。
　　歌曲是準備好了，錄音也完成了。可平臺呢？應該發到哪裏？不可能隨便找壹個網站，壹個論壇去發吧？還得找壹個音樂方面的網站，就算找到，要想快速的讓歌傳播出去，又是壹個難題。
　　幾天以來，張少宇壹直在考慮個問題。
　　“少宇？怎麽了？胃口不好嗎？”楊婷瑤見張少宇盯著飯碗出神，拿著筷子動也不動，急忙問道。
　　張少宇搖了搖頭，也不說話。楊婷瑤壹看就急了，他這幾天好像都不太吃得下去飯，總顯得心事重重壹樣，話也不多，是不是有什麽難處了？以前，他要是有什麽心事，壹定會先跟自己講，這次到底是怎麽了？
　　“有什麽事兒給姐說啊，說不定我能幫到妳。”楊婷瑤幹脆也放下了碗筷。張少宇還是搖了搖頭，把手壹招，叫來老板，結過帳之後，領著楊婷瑤到操場散步。
　　天色已經開始漸漸轉暗了，操場上還有不少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在做著運動。打球的，跑步的，操場上回蕩著歡聲笑語。這壹切，跟張少宇的愁眉苦臉，是那麽的不協調。
　　楊婷瑤挽著他的手，不安的看著他，猜測著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。
　　“餵，小心！”操場中央傳來壹陣驚呼，楊婷瑤還沒有反應過來，突然聽到壹陣破空之聲，壹個足球飛了過來，正中張少宇頭上！打得他幾乎楞住了。楊婷瑤心裏暗叫壹聲完了，上次被足球砸到，惹出了壹場全校歷史上最為嚴重的鬥毆，這次，只怕也不會善了。
　　丟球的哥們壹臉歉意的奔了過來，壹邊用手敬著禮，壹邊想要道歉，壹看是張少宇，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，站在那兒有些尷尬。撿球走人吧，又不敢，不撿吧，又舍不得。
　　楊婷瑤生怕出事兒，拉了拉張少宇的衣服。事情有些出乎意料，張少宇看了那丟球的同學壹眼，又擡腳向前走去，連壹個字都沒有說。那哥們奇怪的盯了張少宇的背影壹眼，撿起球飛也似的跑了。
　　更奇怪的楊婷瑤，這完全不像是少宇的作風啊。他不是向來有仇必報嗎？人家碰他壹下，他就非得踢人家壹腳。現在這種情況，只有壹個解釋，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。他所碰到的事情很麻煩，是以前不曾遇到過的。想到這裏，楊婷瑤更擔心了。
　　“師姐，坐坐吧。”張少宇突然停了下來，楊婷瑤從來都是聽他的，叫坐就坐吧。兩個人席地坐了下來，張少宇眉頭緊鎖，雙手抱著膝蓋出神的想著事情。面無表情，眼神空洞，楊婷瑤認識他兩年多了，很少看到他這個樣子的。
　　頭壹次，還是他這學期剛來學校時，因為和家裏鬧翻，女友分手，心情低落。而現在，難道他又遇是什麽大麻煩了？還是……又闖什麽禍了？闖禍的話，不太可能，闖再大的禍，張少宇從來都是壹臉平靜，完全不當回事兒。所以，結論出來，他遇上什麽麻煩的事兒了。
　　剛想開口問他，張少宇卻自己說了出來：“師姐，記得我前些日子替妳寫的那首歌嗎？”
　　楊婷瑤怎麽會忘記，壹輩子都會記得的事情。自己二十四歲生日之際，所愛的人為她譜寫了壹首歌，並且第壹個唱給她聽。相信壹個女人，壹輩子也難碰上幾回。
　　“當然啊，那歌怎麽了嗎？”
　　張少宇突然伸直了身子，嘆了口氣：“讓人給剽竊了，現在網上傳得還挺火。”
　　楊婷瑤有些吃驚：“什麽？有這種事情？誰幹的？”
　　“壹個網友，在我還沒有錄制之前，要了我的原稿，背著我用他自己的名義發到了網上。”此時，張少宇心裏已經沒有了憤怒，說得那麽的平靜。他現在只想著怎麽能找到壹個平臺，把自己的作品推廣出去。至於那人品有問題的人，跟他較什麽勁兒？
　　“太過分了！是朋友還剽竊妳的作品？哎，是不是妳上次給我說過的那個，妳幫他修改作品的？”楊婷瑤問道。張少宇笑了笑，無奈的點了點頭。
　　楊婷瑤雖然也覺得很氣憤，可她心裏卻在嘀咕，按理說，張少宇不會因為這麽壹點事兒而變成這個樣子啊？他壹向都看得很開，壹首歌就郁悶成這樣？恐怕沒有那麽簡單吧？
　　“我已經放出話去了，要在壹個月之內，證明給那幫孫子看，我不比他們差。現在，已經過去十多天了，再拖下去，我就得食言。”張少宇望著頭頂上飛來飛去的蜻蜓，喃喃的念道。
　　“那妳要怎麽證明給他們看呢？是不是已經有新的作品了？”楊婷瑤問道。她知道張少宇從來不肯輸給別人的，他或許不會說自己是第壹，但也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第二。
　　張少宇點了點頭，說道：“是的，我準備了六首新歌，可是找不到合適的網站去發。況且，就算找到的話，要想在剩下的時間裏傳出去，而且要達到某壹個程度，可能有些困難。”
　　看著張少宇這個樣子，楊婷瑤心裏也不好受，該怎麽幫幫他呢。雖說音樂方面的事兒自己不懂，可至少得幫忙出出主意，讓他找以壹個合適的平臺啊。
　　突然，腦袋裏閃過壹個念頭，自己平時上網的時候，不是常到壹家網站聽歌嗎？那家網站還比較出名，可不可以讓少宇把歌發到那家網站去呢？
　　“少宇！少宇！”搖了搖張少宇，楊婷瑤興奮的叫道：“我經常聽歌的那家網站，就是QQ163，妳知道嗎？可不可以發到那家網站呢？”
　　“應該不能吧，他們的歌都是自己收錄的，不可以發表……”話沒說完，他停住了。楊婷瑤的話提醒了他，雖然不能發表，但是我可以自己去請他們收錄自己的歌啊，當然，前提是給他們壹定的好處。自己能給他們什麽好處呢？
　　壹窮學生，要錢沒錢，要勢沒勢，人家能看上妳什麽？
　　對了，版權！那首《襲月》的版權不是被中國原創音樂聯盟買斷了嗎？既然這們，那自己把這六首歌的版權無償送給QQ163，自己只保留署名權，讓他們收錄自己的歌，在首頁推薦，以他們網站的名氣和點擊量，應該可以達到很好的效果。
　　想到這裏，幾天以來的郁悶壹掃而空，心情也頓時為之開朗。楊師姐真是自己的幸運星啊，她隨隨便便壹句話，就把自己幾天以來的苦惱給解決了。
　　欣喜的扭過頭去，壹把端想楊婷瑤的臉，對準那張小嘴兒，狠狠的吻了壹下！
　　“嗯……嗯……”楊婷瑤驚得瞪大了眼睛，實在沒有想到，自己跟少宇第壹次接吻，竟然是在自己毫無準備的情況發生！而且，而且，就那麽壹秒鐘的時間！
　　很多年後，楊婷瑤想起跟張少宇的第壹次接吻，都還會忍不住笑。因為，他們的第壹次接吻，只有壹秒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