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六章

　　小火堆的箱子很不牢固，阿冥在心裏想，等壹會兒再幫她重新碼壹下子，正在這樣想的時候，阿冥突然看到，小火的那邊的箱子搖搖晃晃地，就像發生了地震似的，而小火正低著頭，喘著氣，享受片刻的休息呢。阿冥不由驚恐地大叫壹聲，”當心，小火。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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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阿冥在大喊壹聲之余，沒有忘記付諸於行動，他跳下凳子，蹦到了小火的身邊，猛地把小火攬入已懷，拖了出來，幾乎就是在同時，小火身側的碟片箱轟然倒塌，小火機靈地收起雙腳，剛才左腳擺放的地方，早已被紙箱占據。

　　小火軟軟地躺在阿冥的懷裏，像壹個溫順的抱抱熊。阿冥雖然在鏡頭前觸摸過小火，但那完全是沒有私秘的行為，壹切都袒現在陽光下，在那種親密的接觸與擁抱中，當事人的很多精力與感覺都被外來的視線分解，很難有集中的精力去感受對方身上的體溫與柔軟。此刻，小火隔著衣服，倒在阿冥的懷裏，阿冥感到的壹種從未有過的親切與溫暖。

　　小火很長時間沒有動彈，阿冥有壹點緊張，擔心自己摟著小火，會惹來小火的不高興。小火的頭仰起，突然哈哈地笑起來，令阿冥大吃壹驚。

　　”小火，妳怎麽了？“

　　小火放縱地仰在阿冥的懷裏，根本沒有動彈的意思，阿冥嚇得松開了小火的身體，心裏疑惑地想，這丫頭莫非嚇瘋了？

　　小火本可以鯉魚打挺地起來，但她壹點沒有動彈，好像在享受著阿冥身上的那種特殊的舒坦。她的臉上浮現出壹種霸道的無所畏懼的神情，那意思好像是在對阿冥示威：我就躺在這兒，看妳怎麽樣？

　　”阿冥，妳今天為什麽要跟著我不放？“小火仰起臉來，她的眼睛朝上直視著楞得出神的阿冥。

　　”我……趙導演不是叫我們溝通溝通的嗎？“阿冥囁嚅地說道。

　　”妳相信那個老流氓的話？“小火不屑壹顧地說道。

　　”妳說趙導是老流氓？“

　　”反正不是好東西。“

　　”為什麽？“

　　”我最討厭這種老色鬼。“

　　”可是，我沒有看見他流氓啊。“

　　”這家夥不是好東西。過去我在歌廳裏看多了，看上去人模狗樣，背地裏男盜女娼。對這種人我是拎得清的，妳應驗著看吧。“小火好像很願意與阿冥講話似的，遲遲地不想彈開身體，把阿冥當成了沙發。

　　阿冥樂得小火倚靠在身上，便借機找話頭，拖著小火，以讓她持久地保持著依偎的狀態，”他再流氓，總比我好壹點吧。“

　　”阿無亂冒充金剛轉，妳不懂。“小火的眼睛睜得好大，好像頭頂上是壹片無邊無際的星空，她迷戀得難棄難舍似的。

　　”吾到底哪壹處不懂啥？“阿冥怪腔怪調地學了壹句上海話。

　　”女人有壹種特別的直覺，我很相信我的直覺的。“小火眨巴著眼睛說道。

　　”什麽直覺啊。“

　　”直覺說出來，還叫直覺嗎？“

　　”小火，問妳壹個問題，妳很討厭我是嗎？“阿冥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
　　”討厭，我最討厭妳們男人問這個問題。“小火說著，臉上卻沒有慍怒的意思。

　　”我是不好，早上拍片的時候，讓妳不高興了。妳是不是不舒服？“阿冥膽戰兢兢地說道。早上拍片之後，小火指責阿冥只顧按時結束，而使她在高潮的平臺上無法下來，這個話壹直使阿冥耿耿於懷。

　　”傻子。我告訴妳壹個秘密？“

　　”什麽？“

　　”妳曉得伐？我是壹個性冷淡的女人，我覺得我沒有興趣。“

　　”真的嗎？我真的不知道。我壹直以為妳……“

　　”以為我是壹個淫蕩的女人？其實我對性壹直沒有什麽感覺。過去最早在服務社裏的時候，我認識了我的初戀的男人，那時候我知道我是壹個性冷淡者。“

　　”那個……他很帥嗎？“阿冥不由地湧上壹種酸酸的感覺。

　　”不，他是我的師傅。他結婚了，我特別喜歡他，就是想被他抱抱，就那麽永遠地抱著，在他的懷裏，我會發抖，會流眼淚。他有壹個BABY，我經常到他家去，我也喜歡摟著小BABY，聞著小孩身上的乳香。他老婆是壹個很好的女人，我當著她的面，摟著我愛的男人的小寶寶，覺得有壹種特別的犯罪的感覺。“

　　”犯罪？妳不會害小孩吧？“

　　”去妳的。說妳笨，妳真是笨死了。“小火向阿冥唾了壹口，但水星跌落下來，就要打在了自己的臉上，小火趕緊扭過頭去，防止被自己的口水打著，吃吃地笑著。她的瘦削的肩鎖骨碾著阿冥的身體，使阿冥感到兩臂隱隱作痛。壹個女人對妳講述她的以前的戀情，與其說是對妳的坦白，倒不如是壹種蓄意的挑釁，阿冥的心頓時冷了壹大半，靠得很近的小火似乎突然間還不如隔開壹段距離好。”我好喜歡小BABY的。愛屋及烏的道理知道嗎？“

　　”那妳只就希望被他抱著就行了？“

　　”男人都是那樣，摟著摟著就要做事，我其實不想，我喜歡被摟著的感覺，但他總是摟著摟著就把我扒開了。“

　　”小火，我不想，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好？“

　　小火猛地坐了起來，剛剛那樣的和氣與交流的表情瞬間不見了，壹雙烏亮的眼睛睜得滾圓，”妳是什麽東西？妳也配想嗎？“說完，小火壹下子跳了起來，剛才那個溫順地躺在懷裏侃侃家常的小火再也見不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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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阿冥自感剛才問的不好，觸犯了小火，心中頗有愧意。的確是這樣啊，小火說別的男人壹摟女人就想做愛，礙著妳什麽事啊，妳說妳不想，妳以為自己是壹個寶啊。這麽壹想，阿冥倒也心理平衡了。

　　小火站起來，望著阿冥還坐在地上，”起來啊，怎麽像木頭壹樣。幫我壹把，把這個箱子壘好吧。“

　　阿冥壹聽說做事，立刻渾身來了勁，立刻壹骨碌爬了起來，把剛才地上散在地上的箱子逐壹理順，然後壹壹地碼起來，擺放得整整齊齊。他來自於農村，做這樣的不算太重的活，覺得真正是小菜壹碟。

　　然後又回到剛才自己的壹邊，把所有的箱子都碼好了，倉庫裏最靠墻的壹邊，出現了整整齊齊的巷道，齊著頭高，有壹種別有洞天的感覺。看到自己的努力打造出這樣的方方正正的曲徑通幽，倒也感到美滋滋的。

　　小火不知什麽時候又站到了紙箱墻壁的旁邊，伸出手來，遞過壹塊毛巾，”呶，揩壹揩。“

　　”哎，“阿冥答應著，接過了小火遞過來的毛巾，展開來，寬大的溫暖的毛巾，散發著淡淡的熱氣，顯然是小火用熱水打了壹下。阿冥用毛巾蒙住自己的臉，壹股淡雅的沁人心脾的香味緩緩地伴和著熱氣，撲向自己的臉。阿冥感到自己的臉是粗糙的，骯臟的，但是，壹碰到這柔軟的毛巾，立刻像被融化了似的，而變得細膩而勻凈，那種氣味，就像是小火呵氣如蘭的氣息。

　　阿冥久久地不願拿開毛巾，慢慢地享受著那馨香的余味，等他過足了癮，似乎把毛巾上的所有溫暖都吸吮幹的時候，他戀戀不舍地蛻下毛巾，遞給了小火。